《岳阳楼记》诞生地探秘
范公一生从未踏足岳阳,仅凭一封信,一幅画,一段儿时的关于太湖的记忆,写下了旷世雄文《岳阳楼记》,令世人百思难解。前不久,笔者北上中原,专程而至,探访了千里之外的《岳阳楼记》诞生地——河南南阳市邓州城的花洲书院。
忧乐范滕称双绝
在邓州花洲书院观光游览的时间里,我一字不漏地听取导游的介绍,而这些年里研究《岳阳楼记》所知晓的范、滕两公的生平史料在脑海里不断浮沉。
范仲淹,字希文,苏州吴县人,生于公元989年8月2日,两岁丧父,四岁时,母亲改嫁山东朱姓人家,他随之被改姓名为朱说。范公少有大志,慨然以天下为己任,青年时游关中,见饿殍遍地,他暗暗立志:大丈夫当以利泽民生为务。他二十一岁到淄州长白山醴泉寺,“划粥断齑”,苦读三年,二十三岁辞母离家,求学千里以远的商丘应天府书院,刻苦学习,于公元1015年考中进士,授安徽广德司理参军,步入仕途。公元1017年,上表获准,恢复范姓,名仲淹。他为官三十八年,刚正不阿,廉洁清明,忠君重民,时人评其曰:在布衣为名士,在州县为能吏,在边境为名将,其材、其量、其忠,一身而备数器,在朝廷,则又孔子所谓大臣者,求之千百年间,盖不见一二,非但为一代宗臣而已。
滕子京与范仲淹同为大中祥符八年(1015)进士,后由秦州军事推官召试学士院,授大理寺丞,后迁右司谏,徒信州知州,江宁通判,湖州知州,庆历二年(1042),任泾州知州抵御西夏有功,由范仲淹推荐,擢天章阁待制,随后又徙庆州,庆历三年,因“泾州公款案”,贬官凤翔府,继贬虢州,再贬岳州,三年后徙苏州。滕公的“泾州公款案”,纯属冤案:“滕子京所用钱数分明,并无侵欺入己”(杨仲良《宋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1992年冬,因拓宽318国道,将滕子京墓发掘,经考古部门清理,墓内陪葬物仅有水晶兔两个,瓷罐两个,砚台一个,别无他物。
范滕二公,一南一北,同朝为官,知心好友,共创政改,共劝太后还政,共筑海堤堰,共抵西夏,同贬同下,一个做得出,一个写得出,可称双双官场之才子,忧乐之先范。由此,笔者解密:如此双绝,能写出传承千古的《岳阳楼记》就不足为奇了。
南北呼应共辉煌
邓州,是中华邓姓的发源地,医圣张仲景的出生地,自夏、商、周及至秦汉之后为中州名郡,宋初为武胜军,后改为南阳郡邓州,领5县,是中原的富庶之地。庆历四年(1044年),范仲淹因主持的改革夭折,自请外放,先宣抚河东路,年底罢参知政事,任陕西四路宣抚使兼知知邠州,1045年11月,以疾求解边任,请知邓州。范公此时年已57岁,患有严重的肺疾,同时遭受了庆历新政失败的打击,但忧国忧民的思想始终不渝,他“求民疾于一方,分国忧于千里”,孜孜民事,政平讼理,泽博邓人,他关心百姓疾苦,与民休戚与共。
庆历六年,邓州自秋至冬数月干旱,庄稼枯黄,他忧心如焚,带领百姓凿井寻泉,还每月3次向朝廷奏报旱情,得到普降瑞雪。他看到来年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高兴得和年轻人一样,与前来庆贺的客人一起且舞且歌,饮酒击筹。他长年深入民间,出入田间地头,与老百姓打成一片。他重教化,轻惩罚,废苛杂,倡农桑,亲自带领百姓凿井耕田。范仲淹统领邓州,政简刑清,一年余而化行俗美,吏畏其威,民怀其德。1048年1月,朝廷将他调任湖北江陵荆南府,数千邓州百姓阻拦传旨的朝廷使者,请求朝廷收回成命,而范公亦愿留邓州,朝廷准其留任,一年后他才离邓赴任杭州。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被谪贬岳州,他怀着高度的事业心和责任感,在逆境中振奋精神,短短一年多时间便把岳阳治理得“政通人和”,着手“百废俱兴”,背着三个处分,在岳为官不足三年,做了五件即使现在科学技术已高度发达,经济实力大为雄厚的今天也难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办成的大事,其一:重修岳阳楼,请范公作记。其二迁建岳州学宫,发展教育事业,请尹洙作记。其三修建岳阳楼前的偃虹堤,突出城市防洪,请欧阳修作记。其四修筑通和桥(三眼桥),发展交通事业。其五,编著出版《岳阳楼诗集》,弘扬岳阳历史文化。五件事中,除偃虹堤因滕公调任未能竣工,岳阳楼诗集为后人散佚外,其余至今泽被岳阳,受益湖湘,其功名照耀巴陵。
他们乃两个杠杠的实干家,两个共创南北千古业绩的大家。由此笔者解密:如此勤绩,能写出千古传承的《岳阳楼记》亦不足为奇了。
双双抱病纪史,人文垂千古
公元1046年6月15日,滕子京重修岳阳楼后,心清气爽,楼成,极为壮观。他思忖:请谁作记好呢?非好友范仲淹莫属,于是给范公写了一封七百多字情真意切的长信——《滕子京与范经略求记书》,介绍了重修岳阳楼的情况,并附《洞庭秋晚图》一本,千里迢迢派人送至邓州,恳请范公抽暇为重修后的岳阳楼作记。此时的滕子京因操劳过度,已经积劳成疾,他因在岳阳任上功绩卓著,升任苏州知府,遗憾的是,刚上任便病逝于苏州,享年五十六岁。
公元1045年11月,范公赴邓州后,洲废亭圮,范公遂谋划筹资,整治百花洲,重修览秀亭,并在东南角城墙上建春风阁,在百花洲中建花洲学院。范公常于公余到花洲书院的春风堂上执经讲学,在春风阁以文会友,到百花洲与民同乐,使此处成为宛南胜景。此时的范仲淹年才五十七岁,因百事缠身,劳碌奔波,已经积劳成病,但范公仍“春风堂下红香满”,踌躇满志,带病坚持工作。收到滕子京的《求记书》后,他心潮澎湃,夜不成寐,回忆起自己少年时在太湖湖畔的意境,翻看《洞庭秋晚图》,仔细阅观滕公的书信,回望滕公和自己所走过的坎坷官、民之道,思绪万千,沐浴更衣,把酒临风,在花洲书院的春风堂展纸挥毫,一气呵成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全文三百六十八个字,字字珠玑,气势磅礴,忧乐情怀,千古流传。
《岳阳楼记》写于邓州花洲书院,使得它的诞生地备受世人青睐,文运大振,花洲书院牌楼前的一副楹联对此作了十分恰当的概括:“洲孕文显圣,合秦关月,楚寒风,先忧国忧民,正气肇穰邑;楼因记益名,汇巫峡云,潇湘雨,后乐山乐水,浩波撼岳阳。”
范公于1049年1月离任邓州,后赴任杭州等地任职,因病发,逝于赴任途中,终年六十三岁。
由此笔者解密:如此大才,一个没到过岳阳的外地人,为什么能写出《岳阳楼记》这样的千古绝文,更不足为奇了。
花洲书院,站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遥想神奇的范公,我不禁感慨:范公,真诚感谢您!日月千里寄忧乐,名传天下益世人。
作者:黄军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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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岳阳楼的缘
罗忠文
上世纪70年代初,在村里(那时称大队)当秘书的大哥买了一辆“永久”牌载重自行车,高兴得无法形容,他决定带我去岳阳“自驾一日游”。大哥当年才20出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路上骑得飞快,一黑早从临湘动身,半上午就到了岳阳东茅岭。在岳阳卫校当老师的二哥招待我俩在食堂吃了午饭,便说带我们去岳阳楼游玩。大哥骑自行车先走一步,二哥和我乘坐公交车前往。我当时还不到十周岁,奶奶经常说我还不晓得“日里夜里”,一双小眼睛到处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
当时岳阳楼并没有给我留下多少印象,只记得在“南极潇湘”的石牌下留了一张大哥和二哥扶我坐在自行车上照的黑白照片。我当时穿在脚上的那双“狗舌头”套鞋还是找邻居的伙伴借来的。那张老照片后来我还见到过几次,再后来就弄丢了。
上初中时,二哥为了让我有一个好前途,便把我从临湘转学到了市四中,我在乡下时其实成绩还行,到城里后环境变了,跟着城里的孩子“学坏了”。我们夜里经常偷偷溜进地革委小礼堂去看电影,星期六和星期天基本上是在岳阳楼公园里度过的。一群玩得要好的同学,不是偷偷地跟在游客身后溜进去,就是爬围墙跳进去。我们在里面玩“斗鸡”、捉迷藏、滚铁环等等,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下到洞庭湖里去游泳,那时的湖水脏得要命,岸边飘浮着一层皂黑的柴油和机油,我们光着身子,经常是弄得一身“油光可鉴”。
也不知是初二还是初三时,语文课本中我们读到了《岳阳楼记》这篇课文,我才真正开始了解并喜爱上了岳阳楼。记得当时我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最先背得《岳阳楼记》的便是我。大部分同学都背不完整,不是漏字掉字,就是结结巴巴不流利。还有一位同学在老师抽查背诵时竟把“嗟夫”背成了“姐夫”,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弹指一挥间!40多年过去了,我去岳阳的次数少了,当然游岳阳楼的机会也就更少了,老同学之间也失去了联系。
前几年的一个冬天,我在步行街买东西,我走到哪里,一个人就跟到哪里。我心想:坏了!肯定是碰到了扒子手。便加快脚步想摆脱他,没想到他却拦在了我的前面,笑嘻嘻地问我是不是姓罗,我大吃一惊,用岳阳话回问他:“嗯是禾里巧得滴?”他大笑着说:“我们是同学,四中五十班的!”这几年和岳阳的不少老同学取得了联系,去岳阳的次数就多了些,也就是这几年,我与岳阳楼的感情更加深厚了起来。
前年“五一”,听说能背诵《岳阳楼记》就可以免门票进去,我就兴冲冲地来到了背记亭前。好家伙!这里排队等待背诵的人还真是不少,队伍中大多是青年学生,一边排队一边打开手机拼命复习。终于轮到了我,说句老实话,当工作人员说要在五分钟内流利地背诵完才能过关时,我也很紧张。
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后,我开始大声背诵起来:“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时六年九月十五日”。当我背完全文后,只见工作人员对我伸出了大拇指,双手捧起一本精美的岳阳楼简介和一张“背名记、游名楼”免费门票递给我,说:“您背得真好!”听到工作人员的夸奖,我心里十分高兴,大步排到了长龙阵中。虽说才到5月份,但烈日当空,人人都晒得“汗只溪”,我拿起门票当扇子用,使劲上下挥舞着。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走到我的跟前,对我说:“您是贵宾,不用排队,请从贵宾入口处直接进去。”我的天!我当时看到人群羡慕的眼光,我不知感觉到有多自豪。脚步轻飘飘的,像是在飞一样。走进岳阳楼公园,我无心欣赏花鸟鱼虫,无意观赏湖光山色,一头扎进了弯弯曲曲的书法碑廊,历代文人墨客的诗联和书法是我的最爱。“每逢佳对心先喜,得见奇联手自抄”,我把它变成了“每逢佳书心先临,得见奇字手机照”。在碑廊前,我流连忘返,不漏一幅作品,午饭也顾不上吃,直到累得腰酸腿胀,肚子饿得咕咕叫、太阳落到了洞庭湖水中,我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岳阳楼公园。
去年,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评论说:游岳阳楼20分钟搞定!不禁笑出声来:小子,你那叫作散步好不好?岳阳楼悠久的历史和厚重的文化,岂是你走马观花就能品味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