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刘钧已经在横店复工一个多月,常常有人给他发来网络上的梗,全是关于《清平乐》范仲淹一角的。
有人说“范仲淹你是不是喝洗脚水了”,同组的一个演员还跟他说“背诵天团”,还什么“他来了,他带着他的《岳阳楼记》来了”,他说自己看剧从不开弹幕,所以不怎么看评论,但知道大家在看,也就够了。
刘钧出演过很多国产剧的经典角色,二十二岁就曾在《康熙王朝》里演顺治皇帝。往近了说,他的上一个名角色,正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的“盛老爷”。
前不久,同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演员的“大娘子”刘琳参加《声临其境》,显示出了实力派演员扎实的功底,被问起想推荐谁去上节目时,她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刘钧的名字。
刘钧说,其实《声临其境》两三年前就找过他,但是他不敢去:“节目能给观众带来快乐,我也想去,但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去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很拘谨,还是踏踏实实地把我每一部作品演好就行了。”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清平乐》剧照,刘钧
以下是刘钧的自述,根据文字实录整理。
我最早拿到剧本,选角导演跟我说:“你着重看一下范仲淹。”
那我就不明白了,这个“着重”是什么意思?如果让我演范仲淹,那就看范仲淹不就完了?于是我跟导演张开宙沟通了一下,原来导演的意思是,除了范仲淹,还有另一个角色,他觉得我两个都可以演,看我自己更偏爱哪一个。
看了剧本之后,我头蛮大的,我觉得这两个我都演不了,都是历史上的文学大儒,我不知道该怎么演。
后来我就问导演:“你更倾向于让我演范仲淹是吧?”他回复得很简单,“是吧”,没有标点符号,也不是问的语气,我想既然两个我都有点头大,那我就选范仲淹吧。
决定接范仲淹之后,我曾在《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宣传活动见到导演,我问他我怎么演,导演就乐了:“我也没想好怎么拍呢。”那个时候距离拍摄还有一段时间,他已经准备了很多东西。
我对范仲淹的了解,更多是从课本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背诵了多少年的。但对他的了解没有很系统,只是知道他是士大夫的表率。后来查了一些资料,这一查就更要命,我就发现范仲淹的高度真的是有点太高了,是宋代乃至宋代以后,所有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太可怕了,这怎么演?
《清平乐》剧照,刘钧
试装造型帮了我很大的忙,当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导演、鸿亮(监制侯鸿亮)看了定妆照以后,都说好。开机之前,鸿亮还说,所有的人物造型里面,这个人物最让他觉得棒,他说很惊艳。
人物造型给了我很多自信,但是仅有表皮还是不够。当时最大的困难就是士大夫的气质,而且他是整个大宋帝国的偶像,这个偶像的气质怎么弄?
范仲淹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一次被贬了。他不是一个那么有烟火气的人,剧里面也没有去表现他的家庭或是个人生活,过去的角色你还可以从生活里去找,演范仲淹,你只能从诗词里去想象。
最早的时候,我爱人还鼓励我,因为她没事也喜欢看一些历史书,说我有两点跟范仲淹是很像的:第一,耿直,山东人的臭脾气;第二,忧国忧民。
一直到开机仪式,我还没有完全想好怎么演,直到正式拍了一场戏,我反而把所有东西都彻底不管了,才真正找到了感觉。
《清平乐》剧照,刘钧
那是进组的第一场戏,拍范仲淹第三次被贬,他在家写劄子。
《清平乐》不是以往的古装剧那种纯白话,如何把语言说得让大家听着舒服?怎么能不像背书?对我们来说都是考验。
导演还突然给我们加了个难度,说让晏殊给范仲淹带吃的。
为什么呢?导演说范仲淹把钱都资助别人了,冬天又冷,范仲淹当时肯定还没吃饭,所以让晏殊带点吃的和酒,边吃东西边聊,他觉得文人的这种状态蛮舒服,其实就是在给他加一些烟火气。
然而对于我们来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语言的节奏,他又让我俩边吃边聊,一下就跟我自己准备的节奏不一样。
客观上讲,这对我们塑造人物很有帮助。
导演给我们每人准备了一小碗牛肉,拍了两遍,等于我一个人吃了两碗牛肉。
那碗牛肉当然是真牛肉。剧组很注意细节,戏里的东京汴梁城,你仔细去看,每一个摊摆的东西都是真的——卖鱼的,剧组真的找了一个卖鱼的人在那里杀鱼;路边的烤鸭也是真的,还流着油,镜头闻不到香味,但是我们在现场能感受到色香味俱全。
那天拍得特别顺,我们没拍多久就收工了。从那天开始,我想既然导演认为我过了,那么我就按照现在呈现出来的人物感觉,继续往下推进。
《清平乐》范仲淹(刘钧饰)和晏殊(喻恩泰饰)对手戏片段
很多人说,《清平乐》台词难度大,但其实也不见得有什么挑战,因为我们的专业就是干这个的。你只要用心去准备,它不是一个多难的事。
我们演员拍戏经常会有忘词,但这个戏因为我们是单组拍,然后周期又长,我经常是拍一天就休息两三天,这种工作节奏,有太多的时间在家准备了。
有一场戏,是我为《岳阳楼记》里的滕子京辩护的一段戏,那段戏特别长,剧本里边密密麻麻的两篇纸,全都是我一个人在那辩论。但当你完全投入的时候,你就不觉得时间有那么久,反而很痛快过瘾。
导演是摄影出身,他特别懂镜头,有时候很复杂的戏,我一看都恼火: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抓拍近景的话,这场戏可能得拍一天,但是到导演手里头,他那里机位也多,演员演个两三遍,这场戏就收了。
《清平乐》拍了半年,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清平乐》范仲淹(刘钧饰)陈诉滕子京片段
我已经复工一个多月了,这两天,朋友会给我发微信,说“范仲淹你是不是喝洗脚水了”,同组的一个演员还跟我说什么“背诵天团”,还什么“他来了,他带着他的《岳阳楼记》来了。”
行,这说明都有看。
我还跟导演沟通了一下,导演说他被人骂了,我就乐了。我说没关系,有人喜欢就会有人不喜欢,我说啊,“大家以往习惯了快节奏的反转,权谋、宫斗的戏,再看我们,确实会不适应,《清平乐》就是你得潜下心来看,如果开倍速看的话,我觉得就是损失。”
导演是乐着说的,他说他没事:“这种剧多骂我,你们就好了。”
其实我看了之后,真的对他表示了祝贺,《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珠玉在前,《清平乐》要难得多,这个戏让我感觉就是两个字:高级。
《清平乐(原名孤城闭)》片场花絮照,刘钧与导演张开宙
前两天我妈给我通电话,说很多地方他看不懂,我说看不懂也正常,没必要拿着,看个意思,看个热闹就完了。
对比国内的很多历史剧,这个戏不是那种密集的节奏点,是史诗画卷,慢慢地展开。演员不能急躁,得踏踏实实地生活在这幅画卷里,生活在朝堂之上和诗之中。
这个戏半年多拍完了,《清平乐》已经跟观众见面了,我还是蛮忐忑的,也不知道自己下那么多功夫塑造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够被别人认可,别回头说范仲淹太油腻了,太酸腐了。
我觉得只要有一部分被认可,就很满足了。
《清平乐(原名孤城闭)》刘钧杀青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