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先进》侍坐章最后是这样一段。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这一段还有另外一种标点的办法,就是这样的: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两者都区别是最后一段,通行本都是孔子和曾点的对话,还有一种都是孔子一个人说的,曾点没有参与。(朱东润的是这样标点的。)
通行本都是对话,但是我不觉得通行本对,反而觉得那应该是孔子一个人说的。我说说我的理由:
首先,唯求则非邦也与?是反问句吧。反问句的语气是并不怎么好的,有点质疑的意味。学生向老师提问,就不应该用反问句。这不礼貌。照理说孔子和他的弟子是最懂礼的,再说是曾点这样的高足,不该这么跟老师说话。
再看,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和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这两句也是反问句吧。这师徒两人一个反问句来一个反问句去,这就不成个样子。这不是师生问答应该有的样子,反而是两个杠精在互杠。天底下哪有这样说话的,更何况是孔子和曾点。
再从句子的意思去想。唯求则非邦也与?是说,难道冉有讲的不是国家大事吗?从这个语气上看,曾点是认为冉有讲的是国家大事,但是他以为孔子觉得冉有讲的不是国家大事,所以就问,难道冉有讲的不是国家大事吗?但是很显然,孔子认为冉有讲的也是国家大事,而是怕学生认为冉有讲的是小事情,不是国家大事,所以才说,方圆五六十的也是国家啊。
所以这还是让孔子一个人说比较好。
“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孔子先说,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是礼,但是子路讲话不客气,所以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你不要觉得冉有讲的很谦虚),冉有讲的也是治理国家,方圆六七十、五六十的也是国家。(你也不要觉得公西华很谦虚),公西华讲的宗庙啊会同啊,也是国家大事。(再说公西华也是很有能耐的),公西华说他做个相,那么谁做大相呢?
孔子叽里咕噜说了这么一大通,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前面曾点讲的很合乎他的主张,他喟叹了一番,好像是找到了知音,于是就和这个特别知音的学生多聊了几句,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